一夜遊香港(2007.12)


這是篇欠了很久的食記。久到我只記得吃了什麼,卻不記得在哪裡吃了什麼。多虧阿蔥提醒,才能經過三個月後,有模有樣下筆。

去年年底,轉機香港。轉機,是很好的旅遊機會。只要事先跟航空公司說好,在轉機點入境,只需多付轉機點的機場稅,就能夠玩得開心、實惠。原預定的機位正好遇上巔峰時期,也因此靈機一動,要求在香港過夜。一等航空公司確認妥當,我馬上與阿蔥分享這興奮的消息。阿蔥仗義地說要蹺課,來機場接我。我想,沒這麼容易迷路吧。雖然廣東話只會侯塞雷、DimSum,這也夠用了。逢人讚美對方好棒,餓了DimSum、Dimsum,總有人會指引港式飲茶在哪。餓不死、也得罪不到人,會是一趟安全的旅程。於是,我拒絕了阿蔥想要蹺課偷懶的美意。獨自背著背包,走到巴士站買票。

阿蔥臨行前,千交代萬叮嚀,記得坐到「邱金元中學」站。而且,巴士上不會有跑馬燈提醒,一定、一定要在上車時告訴司機,請他到站務必通知。查完票後,我請司機到達時通知一聲。還因為只會普通話發音的「邱金元中學」,與司機大眼瞪小眼了兩秒鐘。直到無奈翻出筆記本指著地名後,他也無奈以廣東話國語指著我的頭頂,道:「小姐,到站會顯示。不要擔心。」

香港來過幾次,卻是第一次拜訪朋友。那樣的感覺,很奇特,也很興奮。好像,有個地方,不再是旅遊景點般浮面。而是熱情的、活生生的人,能互動,能分享。一下車,熱情的、活生生的阿蔥,小小力揮了手,一邊手忙腳亂拿下耳機。

「我在聽周杰倫。」阿蔥字正腔圓,慢慢以普通話解釋。

「妳喜歡他啊?」

「沒有啦。」阿蔥很正經。「我很久沒講普通話,想練習一下。」

「啊?」我的眼睛瞪得老大。「妳拿周杰倫的歌來練發音?」好吧,我對杰倫兄直接印象,就是含著滷蛋唱歌。要不是對照歌詞,沒有一次能懂杰倫兄意境悠遠的歌詞。當然,我也常笑稱若有中文托福測驗。杰倫兄必定拿來當作聽力部份的高段測驗。而我,一定是考不過的那個。

在我從杰倫兄的震撼中清醒後,阿蔥帶著我來到地鐵站。新開通的地鐵,與火車線路相連,十分方便。我們先到旺角,與阿蔥的好朋友心意會面。下飛機後,我一直覺得十二月的氣溫高得可怕,偏偏在機場時已經脫了一件,無法再度變裝,旺角人來人往,西洋菜街上車水馬龍,有種炎夏的錯覺。幸好,喜歡臺灣綜藝節目的心意、帶著可愛廣東腔的普通話阿蔥,一搭一唱下,三人嘰嘰喳喳談論天才衝衝衝與星光大道,解了暑氣。

第一個美食點是女人街。當阿蔥指著每一攤掛著一層樓高物品的店舖時,我在心裡笑個不停。有部電影叫做「絕世好bra」,喜劇片,卻很多大牌明星參與演出,劉青雲、古天樂、劉嘉玲與梁詠琪。劉嘉玲是內衣公司的主管,梁詠琪是該公司的設計師。為了追求不一樣的想法,上層聘請了劉青雲與古天樂加入設計團隊。在清一色女性的內衣業,劉、古兩人挫折不斷。其中有一幕,就是兩個人實在搞不懂女性內衣有什麼不一樣。到女人街找譚耀文飾演的攤販詢問。譚耀文的回答很好笑。所以當我看到電影場景,排排飄揚的衣物時,幾乎笑到要內傷。什麼?為什麼我知道「絕世好bra」?還記得這麼清楚?龍祥電影臺有播啊。而且每次播,每次都看到女人街這段,不印象深刻也難。

我們在這裡吃了魚蛋牛雜、不臭但是會辣的臭豆腐。我想,我是太久沒吃到這麼道地的食物了。一開始還能保持著優雅,心裡暗想:「不能在阿蔥與心意面前狼吞虎嚥,要鎮定!要鎮定!」五分鐘之後,要鎮定的自我警告聲全拋到腦後,只差沒拿個碗,半蹲在街口叼根牙籤。

阿蔥介紹了涼麵,雖然我覺得應該叫做冰滷味。因為臺灣也有一種食物,叫做涼麵。香港的涼麵,很像竘蒻這樣的細麵條,沾點醬就能吃,冰冰涼涼的,很消暑。這時,心意不知道從哪裡變出維他奶,喝得我直羨慕。阿蔥解釋,維他奶背後有個感人的故事,一邊塞了一瓶給我。因為太感人了,現在其實不記得內容......= =。大抵是戰時沒有營養的食品,於是製作了維他奶這樣的飲料,便宜又有營養。之後,成了品牌。(聽起來很像臺灣人日據時代,貧窮人家只能吃蕃薯,有錢人家吃米飯。到了近代,保健意識高漲,米飯變得不健康,又回頭改吃早期不值錢的蕃薯。)

到香港,應該吃什麼呢?龜苓糕。很奇怪,我很喜歡龜苓糕。卻少有機會嘗試。到香港前,曾問朋友,除了龜苓糕外,還有什麼甜品可以試試。朋友說是火麻仁。這下可好了。考倒同樣是在地人的阿蔥。

第一次MSN:

蔥:「妳說想要吃什麼什麼麻的是不是?」

我:「對對對。好像是什麼火的。妳不是應該要知道嗎?我跟妳說完就忘了。」

蔥:「啊。好像叫火麻仁。」

第二次MSN:

蔥:「我忘了。妳要吃什麼什麼火的?」

我:「好像是吧......好像有三個字。」

蔥:「啊。火麻仁。」

經過無數次有如詛咒的輪迴對話後,我們兩個總算記得名字:火、麻、仁。

火麻仁,看來很像芝麻糊。但是清淡很多。喝慣臺灣飲料裡總會加一堆東西,我還趁阿蔥與心意不注意時,不停打撈有沒有湯圓在裡面。不過,當然是沒有了。

吃完了沒有湯圓的火麻仁,三人又轉戰佐敦。佐敦吳松街上有間糖水店「松記」。位置隱匿,可人潮洶湧。服務人員十分和氣,有問必答。好吧,我大概受到港劇影響太深遠,總覺得糖水店的店員總板著晚娘面孔,問:「要啥?不吃拉倒。」當楊枝甘露端上桌時,滿滿的楊枝甘露,是我見過最豐盛的料了。完全看不到冰在哪,實在的料,填得胃口也實在。

等到了白加士街的澳洲牛奶公司吃快餐,以為自己撐著不能再多吃。沁出牛油的多士與簡簡單單的炒蛋,已經滿了的胃,竟然還可以自動挪出空間容納,就知道多好吃了。彷彿,電影「食神」再現:這不是一碗普通的......飯,是黯然銷魂飯。

吃飽、喝足,直接前往尖東彌敦道盡頭看夜景。對於高樓大廈的夜景,其實一向排斥。不能理解人工而成的閃耀光芒,究竟有什麼好看?過去幾次香港夜景,看得總是意興闌珊。不過,這回在阿蔥的帶領下,說也奇怪,好像每棟閃亮的大樓,不再死板,有生命般矗立。阿蔥一個個點過河岸對面,這是什麼區,那是什麼區。等到「銅鑼灣」三字一出現,我脫口「陳浩南」三字也出現。好吧,曾經有段時間,我挺愛看陳浩南的打殺系列。還記得有句臺詞是:「銅鑼灣只能有一個扛把子。就是我,司徒浩南。」(當然,會這麼豪氣萬分說這句話的人,最後也被揍得很慘......。)

香港夜景,看久了會入迷。(扣掉小販熱情問著:「要不要買花?要不要買花?」)我們轉到星光大道散步。據說,星光大道上的掌印,是給對電影電視有貢獻的人士留念。其中許多名字,是紅極一時的粵劇演員。很可惜,我不清楚。倒是當我們看見某位李先生時,心意一句:「不知道他跟李鑼有沒有關係?」讓我們兩人笑到幾乎蹲在地上。阿蔥很是莫名其妙,直追問李鑼是誰?我笑,是因為心意竟然有看「親戚不計較」,當然很難解釋笑點在哪。成龍的掌印,很大,練武之人,手勁強硬,深深陷在其中。倒是看到張柏芝還愣了一下。多虧心意印象,原來張柏芝也是影后級人物,難怪會有掌印了。

香港美食,一夜吃得不盡興。礙於計畫,無法多停留。不過,阿蔥和心意的熱情款待,讓我對香港印象大大扭轉了過來。(真的很熱情,當我還分不清各種銅板代表什麼幣值時,兩人一個飛躍,掏錢速度之快,咻咻咻就幫我付完了。)

至於,食記為什麼沒有食物照片?啊!這是當然的。因為吃都來不及了,哪有時間照相呢?(笑)

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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